平常不過的太湖,平常不過的美食介紹。

 昨夜在電視的螢光幕裡,閃出了太湖的船餐介紹。吃的是太湖三白(白魚、白蝦、銀魚),喝的是太湖的水甜,不過說的卻是近來太湖水污染得太過嚴重,因此以後襯著太湖夕陽,在畫舫中把酒吃菜的浪漫景象可能就快絕跡。船餐廳老闆原本只是個太湖邊上,釣上個什麼,便現場吃就起來的釣客,但因為有一天出現的兩個台灣遊客,在嘗過他們釣上來的美味之後,大大讚美了一番,便使得這名只為獨享的釣客,搖身一變成了帶給眾樂的船餐廳老闆。

 節目中將菜色一一介紹,其中的“嗆蝦”占了大部份的篇幅。那是一道將一隻隻活跳跳的蝦子,浸淫在蔥薑蒜及醬油腐乳糖等各式味道的融合後,便直接完整送入口中的一道甘甜的名菜。當蝦子還握在指間時那種肌肉微微扭曲,和不停揮舞的觸鬚,都可以強烈感覺到牠的新鮮。老闆當場表演了一嘴幫蝦子脫衣服的絕活──一整隻還在扭動的蝦子送入口,接著吐出一件完整的蝦殼及一條肥厚的蝦肉。蝦殼的完整性,活像是為了生存下去而有的生理性必然結果一樣,只是脫了這身殼,能讓蟬蛻變出更厚實的生命;而對這隻蝦而言,代表的卻是生命的結束。這令我瞠目結舌。相對於我的表情,螢光幕裡的老闆顯得得意洋洋。

 其實這樣的吃法,在世界各地都以不同的面貌存在著,無論食材是猴是魚是鼠是蠍子,無論它在受傷的時候會不會汨汨的淌出鮮紅色的血液。我承認在剛開始看的時候,曾經想像過那新鮮的蝦肉直接入口不知有多甘美,但看完之後,還是忍不住下了一個「好可憐的蝦子啊~」的結論。我並不是一個素食主義者,但設身處地的為那隻蝦子想想,還是會感到一股涼意爬上背脊的殘忍。試想同樣的事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由於頭部還留著,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體裡的器官、骨骼、肌肉、血管,從不知什麼地方的什麼洞被牽連完整的抽出軀殼外,成為一個獨立的存在,自己卻連想和既熟悉又陌生的肉串們打聲招呼都沒辦法,張了嘴無法出聲,少了肌肉的手無法舉起。隨即,這一連串的肉塊,便一口成了別人的美味。還存在的大腦,只能剩下極端的恐懼,清楚的將邁向死亡的幾分鐘,像是無限延長一般的慢慢體會。這種深刻的感受,恐怕只有綾辻行人這種等級的人能體會及享受的吧?

 “食材”之所以為“食材”,就讓我們在“食”之前,它就已經是“材”了吧,多了份靈魂的恐懼,“食命”似乎就顯得沈重得多。至少動物們在痛快的死亡後,才回頭看看已經和自己毫無干系的身體正在被吃,總比直接面對漫長的死亡,心情的抽離感應該會使牠們平靜得多吧?我想,既然要吃,還是尊重一下食物的感受吧?

 關上電視,心情卻只覺得幸好。幸好Little Bell沒看到這個節目,不然又有得她好氣急敗壞的蹬壞房間地板,罵遍世界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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