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ite - 生活在三間四方

不只是票搶手（聽說一般售票當天票就沒了…），連演出當天大家都迫不及待呢！我也是因為早早就被丟包在這兒，拍到了這一景。

　約半年前，信箱裡就躺著這個通知。這可算是亀井家的大事兒啊～～怎麼可以不去！不過，就算是七早八早的就在會內預訂，卻也只能訂到A席，接下來，自己無論如何想買到S席的超級無聊堅持，使得在預約票券的過程當中，帶了點驚險和曲折。為什麼只想買S席？一方面怕坐到脇正面席，太側的角度其它囃子方會被太鼓方遮住而看不見：另一方面中正面席則有被目付柱遮住的危險（由此可知囃子方才是我的觀劇重點…噗）；又另一方面就算是正面席也恐怕是最後2排，太遠也會看不清楚（明明就一定會帶望遠鏡XD）。不過…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只拿到A席，切實體認到S席是個傳說一般的存在。拿到票才發現幸運的是，雖然自己拿的是A席，位子卻也落在正面席，観世能楽堂的正面席有分中間一大區跟右側邊邊區，而S席正是中間那一大區，而我雖然是右側邊邊區，卻還蠻前面的，而且也不致於過於前面而被舞台上的脇柱遮住視線，算是蠻理想的位子。另外，猜想是票源的關係，身旁正好坐的是好久不見的朋友。

　這次的演出人員集合了観世流各家的老中青菁英，亀井家這能楽世家更是全員出動：

　幸弘+広忠大概是我最熟悉的組合，而小鼓則是由忠雄爸的大哥──幸流的亀井俊一領軍。嗯…老實說，今天的小鼓方默契並沒有很好，一開始的幾個點的層次有點凌亂，氣就弱掉了，不過之後到鈴ノ段的時候，有漸入佳境的感覺，而整體來說広忠跟他們配起來…好啦！我再度承認我的耳朵嚴重偏食，請忽略這段XD。但是單單就広忠本身的表現，嗯～～好久沒聽到広忠的鼓了啊～～一如以往的還是打得相當成熟與精彩！足以讓我如痴如醉啊～～

 這次萬斎穿了淡紫色的紋付和米色袴，以舞囃子的形式演出。看了這麼多次萬斎的三番叟，就屬這次最令我莞爾。事實上，我在前兩天才剛在世田谷看三谷幸喜導的「ベッジ・パードン」，萬斎留了小鬍子，在劇中飾演男主角夏目漱石。整齣劇因為太有趣，使得當時劇中的輕鬆氣氛還非常鮮明的殘留在腦中，所以一看到臉上留著小鬍子的萬斎一出場，我的腦子一整個覺得根本是金ちゃん（本名夏目金之助的夏目漱石在舞台劇中的綽號）在跳三番叟！我承認，我當場噗疵的笑了出來。不過，硬要說的話，其實這畫面也不是那麼難想像……聽說夏目漱石曾拜宝生新門下學習素謠呢！

　其實除了第一次在能舞台上看到真鬍子以外（沒錯！這次才赫然發現，以前從沒注意到，好像從沒看過留鬍子的能楽師？！這也太珍貴的演出了吧？！），我一直盯著這三番叟的舞台，總覺得還有哪裡怪怪的。原來是整體舞台好像都素了點？看過幾次這種帶有祝儀性質場合的三番叟，通常能楽師們都會穿裃戴烏帽子，以正裝出場。這次萬斎不但沒有穿三番叟的衣裝，鈴ノ段沒有戴面，事後回想起來，似乎連囃子方也都沒有穿裃，更別說戴烏帽子。原本還在思索為什麼在這重要場合卻是用這樣的形式演出，後來猜想…該不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那一小撮鬍子吧？多了鬍子就無法戴面，既然無法戴面就無法穿三番叟服裝，連帶的囃子方也就跟著素起來了……這一切都是我的推測，等我有機會跟本人聊到天我會記得問的！:P

　接著正式進入主題。『関寺小町』與『桧垣』、『姨捨』合稱「三老女」，可謂能楽界的最高秘曲，甚至也有分家（非観世宗家本家）會將「三老女」其中一曲迴避不演的情形，所以演出機會很少，明治維新之後也才被上演34次，而忠雄さん自己到目前為止也才演奏7次。而上一次演出『関寺小町』的観世宗家是1811年12月在江戶城的十九世宗家織部清興，所以今天的演出可是観世宗家200年來首度再演『関寺小町』！同時，観世宗家清和與三郎太父子同台，也在演出前成為話題。地謠那更是観世各派精英盡出，企圖閃瞎觀眾的眼睛：有梅若家当主梅若玄祥、 梅若万三郎家当主梅若万三郎、銕仙会当主観世銕之丞、京都片山家当主片山九郎右衛門、九皐会的観世喜正…等；ワキ方宝生流也是全家出動，被日飯說是“豪華過了頭”的組合。囃子方更是超奢侈的三宗家組合，除了今天的主角忠雄さん（後見広忠），笛方為藤田流宗家藤田六郎兵衛，小鼓方為大倉流宗家大倉源次郎，全員長裃！這樣的重量級舞台組合，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啦！

　年輕時以才貌兼具聞名的歌人小野小町，如今已是百歲的衰老身軀，隻身住在近江関寺的草庵當中。一開始後見先將草庵搬出來放在舞台中央，演出正式開始，由笛與小鼓所組成的「音取置鼓」拉出序曲。私交原本就很好的兩位囃子方，以絕佳的默契將這長達7分鐘的演奏發揮到淋漓盡致，迅速的將觀眾帶領至初秋的七夕，小野小町的晚年氛圍中，我聽了十分陶醉。

　接著「次第」響起，大鼓也加入陣容，関寺的僧侶（ワキ‧宝生閑）與徒僧們（ワキ‧森常好、宝生欣哉、殿田謙吉）因為聽說有一位歌道高超的老女，而與寺中的稚児（子方‧観世三郎太）一起到小野小町晚年居住的草庵前。見到老女（シテ．観世清和）後，僧侶要求老女能夠教導正在學習和歌的稚児們關於和歌創作的事情。老女便將《古今和歌集》中的「仮名序」的內容解說了一番。在一來一往的問答當中，僧侶在老女的言語中發現原來老女正是名歌人小野小町，適逢七夕，僧侶邀她參加七夕祭，在看到稚児的舞蹈之後，小野小町也開始跳起緬懷過去的舞蹈。小野小町對過去的美貌榮華的追憶，與對今日老朽殘破的自卑形成強烈對比；稚児的舞動之可愛，小町那百歲老女的蹣跚之刻劃入骨，也同樣形成強烈的對比。就是這些對比，不但使我紅了眼眶，也使我對清和さん已達到的藝的境界，佩服不已。

　在此想說明一下，「仮名序」是《古今和歌集》的序文，內容主要是敘述和歌的起源、本質，接著分析和歌的分類，並例舉二歌聖六歌仙的例子加以說明，最後再回顧《古今和歌集》的撰集過程，展望未來和歌將有的風貌。『関寺小町』因為主體是講和歌，不只是對外國人，就連日本人恐也不是很好懂的曲子，但由於『関寺小町』在前半段僧侶對小町請益的那一大段對話，主要是取材自「仮名序」，所以也有人建議在看『関寺小町』前，若至少把「仮名序」看完，對於『関寺小町』裡的內容會比較容易理解一點點……不然曲子太深、對話很長、節奏很慢……對初心者來說會很好睡:p。

　今天其實田中家的人也沒缺席，中場休息走到大廳時有見到田中三弟傳次郎，陪著媽媽佐太郎さん，不過沒看到二弟傳佐衛門。中場休息過後，下半場開始。

　所謂連調，就是一名以上的打樂器（大鼓或小鼓或太鼓）齊聲演奏。這曲可算是亀井弟弟們送給哥哥忠雄的賀禮，大鼓是由最小的弟弟亀井実帶領葛野流大鼓方的玄人5人齊聲演奏；地謠則是由二弟，宝生流シテ方的亀井保雄帶領他的兒子亀井雄二，與宝生流的和久荘太郎共3人一齊演唱。雖然不是沒聽過連調，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大鼓連調。大鼓的聲音原本就已經夠突出的了，這6鼓齊鳴再加上6人豪壯的同聲喊出掛け声，聽了雞皮疙瘩頓時爬滿，頭髮豎起，實在有夠過癮的啊～～～～
比較特別的是，這次雖是大鼓連調，但舞台上隊伍的後方默默也跪著一位打小鼓的，可是節目單上沒他的名字…

　這一曲我定義為能楽的承先啟後。親獅子們都是壯年輩，子獅子們則是青年輩，其他演者也大部份是青壯輩，忠雄さん已換穿一身的米白，看起來相當年輕有精神（他們父子都還蠻適合米白色的耶）！相較於主秀的『関寺小町』，原本就很熱鬧的曲子就顯得更輕快了！忠雄さん跟這些年輕人同台，很有某種義意在裡頭的感覺。

　會後，由於相關人員都去參加生日宴會去了，我們沒得跟的，就與在會場遇到的朋友們一起也來個小宴會！

我點的烤鴨肉。對面坐著的是相當會品酒，小道消息也爆炸多的朋友。

　小宴會的地點，就選在位於Bunkamura（文化村）地下樓的ドゥ マゴ パリ（Les Deux Magots，巴黎雙叟咖啡）。不為什麼，只因為近，因為從演出會場的観世能楽堂沿著斜坡往下走，大概就屬文化村最近。這間店我中庭咖啡座也坐過，裡面也進去過一次，但，就跟巴黎本店一樣，侍者都是同樣有寫著「死觀光客」一般很跩的嘴臉，愛理不理的討厭態度，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巴黎的店我只去過那麼一次，從此就再也不想再踏進去一步了，而走進渋谷店的幾次都是因為害怕自己餓昏在シアターコクーン門口……今天因為大家都急著想快速找個地方好好聊天（…喝酒XD），所以就又進來了。剛進門的服務生還是一樣的討厭嘴臉（還真是此店必定傳承的優良傳統啊～囧），但知道我們是要用餐之後，就換了經理來服務。所幸經理的禮節週到，該做的該注意的小細節都有做全（光是這點，台灣很多號稱高級餐廳的都做不到哩），雖然不是那種會讓你舒服窩心的服務，但…就跟食物一樣，勉強及格啦。能和朋友（酒友？:p）渡過愉快的夜晚，這才是最重要的呀！！

（文章内敬称略にて、失礼いたしま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