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

《琅琊榜》於5/16開始在香港TVB播出。播出第二天忍不住找來看了一下,讓我得以一窺宗主講粵語的德性,滿足一下好奇心。

原本以為我會因為覺得滑稽而笑出來。但沒想到我竟看到的是令人懷念的,濃濃港風。大抵我們這一世代的人,從小都是看港劇長大,更見證了港片的黃金時期。雖然當時看的幾乎都是國語配音版,但隨著民風和政策的改變,廣東話原音,也漸漸走進台灣人的生活中。直到97前後,港片開始一點一滴的,漸漸流失它過去那種特有的,誇張華麗的港式草根經典,又伴隨著其它還保有原色的各國戲劇從四面八方闖入視線,觀眾的注意力,也在不知不覺中,從港劇身上轉移出去。直到今天,我竟彷彿又看到好久不見的昔日氣氛。

狂言─月見座頭儘管台灣曾經經歷了好一段,外語劇一律配國語的時期。但無論是哪國的片子,個人還是支持原音版,無論片子原本的語言,我聽不聽得懂。因為我一直認為,語言除了本身的意思之外,更多的還有單純發出聲音時所以產生的節奏和韻律。學音樂的人應該都聽過“身體本身就是一個樂器”這句話,不只是唱歌時,說話、甚至只要一發出聲音,它就有節奏和韻律的產生。記得多年前我第一次走進能樂堂時,還一句日文都不會說,狀況外的我又偏偏遇到的是「狂言の会」那種場合,節目為各個“狂言”流派輪番大競演,而沒有“能”。沒有能,就沒有音樂、沒有舞,沒有可作為“世界共通語言”的元素,意思是,沒救了。只能眼巴巴盯著台上的人用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語言演著笑劇,而自己只能不安的配合著其他觀眾的反應,一起扯扯嘴角。不過,當我坐久了,不安的心境平靜下來,我發現將語言本身的意思忽略之後,光是聽台上的狂言師用聲調相互拋接,就是一種如同欣賞美好音樂般的享受。尤其狂言有個特殊的說話仰揚方式,也就是所謂「二字目を張る」,例如在說「こあたりの もでござる」時,會將每句話的第二音節強調並提高聲調,這使得狂言能呈現出別種劇種所沒有的特別風情。特有的聲韻配合上演員的肢體互動、言語拋接,一首狂言風格的精彩樂章於是出現。

回到說粵語的宗主,他讓我回想起第一次在法國的電視中聽到可倫坡張口說法文的乖訛。習慣了Peter Falk 慵懶卻帶著犀利的英文節奏,當他換成說法文時,一種文化的相斥感一直在我心中盤旋,此時可倫坡不再是可倫坡,彷彿我正在看的,是另一齣劇,另一個人的故事。宗主也是如此,當他說起了粵語,梅長蘇的韻味驟轉,這齣戲頓時飄起從前港劇的特有氛圍,即使是熟悉不過的場景,卻整個變了味兒。言語本身的語韻,是構成整齣戲劇的文化基底,為全劇的氣場定調。換了它,輕則古典大作配成了輕音樂,重則調性錯亂拍點錯位,全劇變得陰陽怪調。

曾經在和朋友討論到配音這個話題時,配國語這件事反而成為她只看台劇韓劇,而不看日劇的原因。「配成國語,才能邊看邊聽邊做家事,若只有打字幕而採用原音的話,人就非一直被釘在電視前不可,跑不掉。」果然會有這樣的版本存在,就必有它當初生成的原因。《琅琊榜》的粵語版播出後,也有香港網友舉手叫好,因為家裡有聽不懂普通話的老人家,粵語版可以救他不用一直陪在老人家身邊看著沒興趣的連續劇充當口譯。雖然,粵語版自有它的市場考量,但我只能說,如果當初看到的就是粵語版,我大概就不會迷這齣戲了。畢竟聲音詮釋的深度和質感,那些演員們都是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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