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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只剩1階最後面的補助席時(好折凳!),心中免不了有些小失望,不過走進劇場時就懂了,原來的特別座這次都變成舞台了(深藍色區域)!

 一下飛機就直奔世田谷排当日券,這已經快變成慣例。我並沒預約這一天的票,即使知道我中午就可以飛抵成田機場,但還是覺得身為賽人,就該有“出門免不了會遇到賽事”的覺悟,更河況,心裡還不懷好意的打著「說不定又有特別位可買啊~~」的美夢級如意算盤。悠閒的在5:30出現在世田谷時(当日券通常會在開演前1小時開始販售,以今天7:00開演的情況,6:00時售票窗口便會打開。除非當天賣的是必須事先預約整理券的票券,則會在開演前2小時就開始),窗口前已經站著一位很有氣質的中年婦人。在確認她是在排当日券之後,跟排在第二位的我說她之前曾打電話來詢問,說是当日券只剩5張呢!(OS:「阿姨…妳不會1個人就要買5張吧…」)

 走進劇場之後,才發現原來剛才那位貴婦是幫她兒子買的票。她那大約是高中生年紀的兒子,一付是被媽媽逼迫來的一般,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身體軟在座位上。我倒覺得這樣的心情很有趣,那種一個母親很努力的想把自己喜愛的東西(狂言?帥哥?)介紹給兒子認識的那種心情。
看完這對有趣母子的互動之後,我回頭檢視了一下自己的位子,其實還不錯呢!雖然在最後一排,但仍屬正中間的區域,尤其對於像『唐人相撲』這種大堆頭大場面的劇目,往後坐一點反而更能掌握整個舞台的場面調度。後來的兩天由於都坐在第三排的正中央,說實在是太前面了點,以為在正中央就沒有死角嗎?那就錯了!因為在『唐人相撲』時,通辞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的主要位置在正中央,會把在舞台後方但也在正中央的皇帝擋死,所以前面有好一段万作爸飾演的皇帝表情如何,從我的角度幾乎是看不到的。不過我對於3天的座位有這樣不同的安排覺得很高興,因為第一天的位子雖然因為無法看到很多細節,使得戲的參與感和融入的程度降低,但卻讓我看到了整體所要呈現的感覺;後來的兩天坐在前面的位子,得以讓我把第一天看不清楚的細節完全補足,同時因為很近而感受度大增,有極大的參與感,彷彿跟台上的演員一起玩了一場,感覺十分開心!

Aプロ:狂言『子盗人』

博奕打:野村万之介 乳母:高野和憲 何某:深田博治 後見:中村修一

 有個賭徒(=野村万之介)在輸光家產之後,腦筋動到某個有錢人家(=深田博治)家裡,便想盡辦法偷偷潛入當起了小偷。又跳又爬又開門的好不容易到了屋內,果然看到了很多值錢的好東西,同時也瞄到了角落的一件小袖(女人的外衣)。這位賭到連自己老婆的衣服都輸光的賭徒,原本很高興的想連小袖也拿走討老婆的開心,沒想到一掀開,衣服下竟躺著一個嬰兒(ㄟ...=光頭人偶)。由於小嬰兒實在太可愛,賭徒一時慈心大起,便開始逗弄起小孩,他沈浸在逗弄小孩兒的快樂當中,忘了他是一個身在陌生人家中的小偷的處境。他把小嬰兒逗得樂不可支,他也樂得放聲唱起小謠跳起舞來。這一唱,驚動了褓母(=高野和憲),趕緊喚來主人,主人見狀竟開始發了瘋似的,也不怕傷了自己的孩子,拿起太刀見到賭徒就砍,把褓母嚇壞了,最後也把賭徒給嚇跑了。

 『子盗人』算是個一人戲,前後雖然也有其他角色出來串場,但幾乎沒有相互交流的對話。基本上觀眾從故事背景、場景建構,到人物背景、情節發展,都完全只靠シテ(主角)一人用口,用肢體表達,所以,這是一個非常考驗演員實力的劇目,因為全劇的節奏全繫在一人身上,掌握得好不好,關係到一齣戲的成敗。万之介さん在潛入有錢人家家中前,那種爬來爬去的可愛樣、開門的擬聲樣、想盡辦法賊賊的樣子我蠻喜歡,但到了後面一大段逗弄嬰兒,進入全劇的重頭戲開始,我就不是那麼欣賞了─ ─總覺得万之介さん笑起來很勉強。嬰兒好可愛要笑、逗弄嬰兒要笑、嬰兒笑了也要笑、樂起來唱著歌更要笑…後半段幾乎全然在表現主角的笑聲,可是因為万之介さん的笑聲沒有開懷感,反而會使人有股氣悶著放不開的難過感覺。

 看過幾次能狂言的演出後,雖然數量很少,還不足以夠格在這邊說三道四的,不過多少也看出一點點心得。小小心得的其中之一,就是所謂役者,其實也有適合跟不適合他的劇目。我對万之介さん並不陌生,之前在DVD裡看過好幾次他的演出,雖然他不是屬於亮眼型的,但我對於他那種無論如何也累績出一定的歲月實力,卻一直是蠻欣賞的。不過…在看過兩場他的『子盗人』之後,老實說我是有點小失望的,我才發現,之前好像沒注意過他的笑型(笑いの型)。在這個需要大量笑型的劇目,略顯乾澀笑聲,使得這20分鐘的空氣瀰漫著阻滯感。「舞台是一個血淋淋的戰場。不是光榮而勝,就是全軍覆沒。」在小螢光幕沒注意到細節,當到了現場而在舞台上被放大了之後,可以讓你從此拜倒於一位役者的生舞台魅力,或者也可以讓你看清一位役者的致命性缺點。其實拉里拉雜了那麼多,万之介さん的情況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說到底,我只是不喜歡他的笑型而已。

 「還是高野扮的女人可愛!」中場休息時,聽到走在我前面的一位貴婦在對她的朋友說。的確啊~相對於万之介さん來說,和憲算是演對了戲吧?不管看幾次,還是覺得和憲演的女人特別可愛,即使在這齣戲中他不是主角,戲份也不多,但卻總能牢牢抓住觀眾的目光。

Bプロ:狂言『盆山』

男:野村萬斎 何某:野村万之介 後見:中村修一

 『盆山』應該算是我一直非常想看的狂言之一吧。無論從《にほんごであそぼ》裡也好,或是斎在其它狂言說明的場合中也罷,只要提到擬音語,就一定會提到『盆山』中用鋸子鋸籬笆的「ズカ ズカズカズカ」聲,而擬音語從斎的口中唸出來特別有趣,所以一直很希望有機會能看到全劇。這天算是如願了吧。

 有個叫万之介有錢人家裡有很多美麗的盆栽,可是很小氣從不借人。有個叫萬斎的傢伙不甘心,有天決定上万之介家偷盆栽。沒想到千方百計進入万之介家中的萬斎,其實早就因為弄出的雜音太大聲而被万之介發現。這時天才的萬斎竟然以為躲在盆栽的陰影之下就可以逃過万之介的眼睛,「咦?這不是正是萬斎嗎?」當万之介說出這句話時,觀眾笑翻了!沒錯,狂言劇場有時會玩一下真名遊戲(例如その壱時的『鎌腹』),這次的『盆山』也不例外的再玩一次,頓時觀眾與舞台的距離拉近了許多,所以看起來格外有趣。万之介遇到這樣一個笨賊,便決定耍他:「在盆栽後的那是啥?喔~不是人…」萬斎不知道自己被万之介拐了個彎罵,才正慶幸以為自己沒被發現,万之介加了一句:「是狗吧?」萬斎為了怕露餡,只好「ビョウビョウビョウ…」的學狗叫;「再仔細看看,好像不是狗…是猴!」「ギャーギャーギャー」(看到這裡,我想到裕基的『靭猿』…:p);把萬斎耍得團團轉的万之介玩出興趣了,接著又說:「嗯~不是猴…是鯛魚(たい)!不過若是鯛魚的話…怎麼背上沒有立起的鰭呢?」萬斎便趕緊把手中的扇子打開,立在自己的背上,「鰭立起來之後的鯛,接著會開始叫耶…」沒聽過鯛魚怎麼叫(廢話…XD)的萬斎,最後邊跳著跑出來,邊叫:「タイタイ!タイタイ!」的逃掉了。

 斎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同樣的制式劇本,他能夠用他特有的,帶有華麗誇張的“萬斎風”,將劇目鮮活成十倍有趣!!一樣是想盡辦法想潛進別人家中,但斎在肢體上、聲音表情上,的確都比演出『子盗人』時的万之介さん要豐富很多很多。斎的左手往前一握,籬笆馬上就出現在斎面前,連厚度也彷彿可以看到,右手放上一鋸,還看得出籬笆分為上下兩層呢!而斎的腳往上一跨,牆的高度也彷彿看得見;接著看到順利進到內院的斎,邊說著這太簡單啦,邊得意忘形的放肆大笑,我只能說,斎還真的非常適合這種有點小聰明,喜歡耍點小壞的角色啊!每每看他演這種角色都會覺得十分過癮,尤其是最後他邊跳邊跑,邊用極尖的高8度聲音「タイタイ!」的退場,真的是可愛極啦~~♥

「能楽囃子」

25日──笛:一噌隆之 小鼓:大倉源次郎 大鼓:亀井広忠 太鼓:観世元伯
26日──笛:一噌隆之 小鼓:吉阪一郎 大鼓:亀井広忠  太鼓:観世元伯
28日──笛:一噌幸弘 小鼓:大倉源次郎 大鼓:亀井広忠  太鼓:小寺真佐人

 幾乎每次的狂言劇場都會有「能楽囃子」的節目(會說“幾乎”是因為也有例外的情況,例如在その参時只有Bプロ有囃子),但從來都沒有看過它將曲目寫出來,無論是在世田谷官方網站上,亦或是DVD上。直到這次實際花了3天待在劇場後才解了我的疑問:以這次的情況來說,每天囃子方的組合都不一樣,曲目也都不一樣,唯一的共通點就只有10分鐘版和15分鐘版交替演出的差別而已。曲目是當天囃子方提早到劇場集合了之後,才依照現場的組合大家共同討論出來的,而且似乎同一首組曲也不限出自同一齣劇目,所以…。至於要演出的是幾分鐘版本,依我觀察,如果當天是Aプロ的演出,因為『子盗人』較長,演下來約20分鐘左右,所以接在它之後的囃子就是10分版;反之若演出Bプロ,『盆山』演完不過10分鐘,那麼囃子就昰15分版。

 25日那天在我眼中算是黃金組合的囃子方,広忠和源次郎在我眼中一樣超閃耀,我也還是一樣完全陷入不知道該專心看誰好的困境,而隆之和元伯一如往常,擁有超水準的演出。但…總覺得整體的配合上似乎有一點點鬆散,而源次郎也顯得有一滴滴沒精神的樣子(所以後來才會帶著全家跑到石垣島充電嗎?XD)。至於曲目,由於演出的是我不熟悉的曲子,整首聽下來沒有一段旋律認得,所以…無從猜起。不過無論如何,能看到好久不見的源次郎,心裡還是非常興奮的!

 而26日的曲目,則是我再熟悉不過的『道成寺』組曲,可是今天演出的段落卻和以往聽過的不太相同,之前大多是由「物着」+「乱拍子」+「急ノ舞」+「祈リ」所組成的曲子,這次卻在一前面又多加了一小段白拍子進場的「習ノ次第」,猜想大概就是為了配合15分鐘版本的要求。広忠今天在黑色的紋付中襯著藍色的底,配上卡其色的袴。十分適合他的穿著~~♥ 而身上的紋,竟是亀井家的家紋呢!今天「物着」段的大鼓Solo,広忠的狀況非常的好,聲音之清亮乾淨、情緒堆疊之層次分明,最後的全力吶喊更能讓人全身發麻(穿著家紋就亀井鼓魂上身嗎?XD)。而當「乱拍子」段的小鼓Solo時,一開始有點嚇了我一跳!這是我第一次單獨聽到吉阪一郎的鼓聲(之前只在「狂言劇場その壱」裡聽過,不過那時他只是三番叟中的脇鼓,他的聲音會被古賀裕己和頭取的源次郎稀釋掉),而他掛け声的聲音跟源次郎真的好像啊,發聲部位和方式都一樣呢!真不愧是源次郎的弟子。當然啦~聲音像歸像,但質感還是有些許不同的,源次郎音質的溫暖和細膩,低吼的震撼和高音的清新,這些都是旁人模仿不來的呢!(好啦…我承認我私心很重…:p)

 28日的曲目,前段是『獅子』的「乱序」+「露ノ拍子」,之後按常理來說應該接的是獅子狂舞的「狂ヒ」段,但今天卻不是,而是接上與『道成寺』的「急ノ舞」極為類似的段落,之所以說極為類似,是因為雖然笛子的主調旋律相同,可是裝飾音和花俏的段落變多了。雖然兩段我都很熟悉,可是它們卻接在了一起,所以…實際上他們到底演奏的是哪一齣能我就不是那麼肯定了。今天囃子方們的情緒都凝結得相當完整,彼此像是發自同一個靈魂般的契合,氣氛真的很high!尤其是広忠,他這幾天的表現都很讚!他內心的高亢其實從掛け声就聽得出來了,聲音之狂放,有些該斷音的地方因為太high了而變成連音之後,簡直就是一種超級愛現的喊法嘛!(我怎麼這樣說他啊?:p 不過…他也真的很愛現咩…XDDD)我非常喜歡有點high過頭的他!他能成功帶領全場觀眾進入高潮之餘,卻又不會漫無節制,所以四拍子才能夠在他的引導之下,像是相互競賽般的high到一個極點,卻又不致有翻車的危險,因為大家愈打愈快,快到我想全場觀眾的毛細孔應該全都張開了,頭髮也豎起來了,但節奏仍然有條不亂,拍點清楚。奏畢,安靜了一會兒,當觀眾從極度高漲情緒回過神來之後,我的眼眶濕了,我的手心拍紅了,而我的耳邊除了響起全場瘋狂的掌聲以外,也處處伴隨著「凄い~~」「凄いね~~ホント!」脫口而出的讚嘆聲。能參與這樣的演出,我覺得好滿足。(只是…還真的過high,該要演奏10分鐘的囃子,才8分鐘就結束了說…XD)

 關於『獅子』,由於也在前一天的《獅子虎傳阿吽堂》中聽到,所以很容易的想拿來跟28日的比較。在《獅子虎傳阿吽堂》中,小鼓是傳左衛門的版本,其實我一直以來聽過的『獅子』,若大鼓是広忠的話,那小鼓及太鼓通常都是兩個弟弟,源次郎的版本倒是第一次聽到,所以感覺有些新鮮。傳左衛門和広忠不愧是兄弟,他們的音質和音域都很像,所以光聽聲音的時候,有時會有三兄弟的聲音都混在一起,搞不清楚現在是誰喊出來的情況發生,再加上他們天生的默契,三兄弟所合打出來的『獅子』,是一種血濃於水融合感。反觀源次郎打出的小鼓,不同於傳左衛門較高的音域,源次郎的聲音較為溫柔而有質感,配合上広忠狂野的喊法,感覺上更能突顯出大小鼓的關係原是夫唱婦隨的本質。広忠×源次郎所組合而成的囃子,是一種陰陽協調的完美互補感。

 由於29日的囃子沒有広忠,我就沒有再走進世田谷了…:p 不過還是有代表啦,據入場的K在看完這天的演出之後表示,覺得幸弘的笛獨奏似乎是太長了些,我猜想應該是因為當天的囃子剛好是要演出15分鐘的版本,而她又對幸弘沒有愛的關係…哈哈哈…

狂言『唐人相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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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場面安排是採左右對稱的方式,所以人物標注我就只標一邊,另一邊就請參考另一邊同顏色的標注。在圖上標明的是固定在場上的人,這裡面少了髭掻,因為他只在後半段出場一下就又消失了。

皇帝:野村万作 相撲取り:野村萬斎 通辞:石田幸雄 髭掻:野村万之介

登場人物 下手 上手
楽人 高野和憲、田口恵介、千島淳平 竹山悠樹、牧嶋平、山際陽一
武官 宇貫貴雄、寺尾翼、渡部直也
入月謙一、板谷隆次、平原テツ
月崎晴夫、花田孝文、島田悠作
すがぽん(25、26)、山岡達也、津田正広
側近 鎮西猛、徳山裕憲 時田光洋、深田博治
唐子 高橋秀顕 多和田智大、山口亮太(25、28)、野村裕基(26)
文官 高橋脩允、梶川武雄、小美濃利明 衣川佳克、関橋秀作、小林安守

後見:岡聡史、石田淡朗、中村修一

 四拍子響起的時候,背景浮出皇帝出巡、大隊人馬陣仗的重重黑影。好熟悉的感覺啊~如果說蜷導是鏡子的愛用者,那斎絕對是影子的愛用者,從《まちがいの狂言》《国盗人》到這次的『唐人相撲』,斎主導的演出,有蠻大機率會把影子和劇作精神做完美的結合,甚至在《ハムレット》這蜷導的戲,竟也會有“鏡子”+“影子”的雙重原素,這只能說,他對影子有種執著吧?這次的舞台上的演出範圍大致跟《国盗人》有點像,演員動線也是從橋掛かり一整個延伸至背景幕後也有影子的演出。只是原本世田谷能舞台特有的三條放射狀的橋掛かり,這次只剩左右兩條,中間那條不見了。剛走進劇場時發現了這點,正覺得奇怪呢,但直到後來『唐人相撲』登場時我才懂,原來中間得架上皇帝所在的檯子。對於世田谷對能舞台橋掛かり的活用,我一直都非常欣賞。

 當大隊人馬踏著做作滑稽的步伐從後台的影子成為前台的唐人們時,華蓋(羅傘,皇帝身份象徵的大傘 )下衣著華麗、威風凜凜的皇帝;敲著鐃鈸、吹著嗩吶的樂人們;個個吹鬍子瞪眼的武官加裝腔作勢的文官們;高大的側近、可愛的唐子們;宮燈自屋頂垂下,大旗、龍扇…此時看到頭頂著高高鮮紅帽子,造型超炫的通辞,咚咚咚的從跟大夥相較之下樸素得有點可憐的相撲取り身旁穿出來,在舞台正中央準備跟皇帝來段不知所云。整個舞台亮晃晃的。光是全體演員在舞台上就定位亮相,就足以讓讓觀眾笑紅了臉。

翻滾吧!唐人們!

 除了人勢眾多以外,『唐人相撲』這個劇目最大的賣點,一是大量的模仿唐語的外邦語彙、二是大量的特技動作。一直住在唐都的日本相撲取り(=野村萬斎)有天想家了,提出回國的要求,捨不得他的皇帝(=野村万作)提出了在他走前想看一次相撲。於是,通辞(=石田幸雄)便開始充當起立行司(相撲裁判),一個個把皇帝身邊的文武百官叫來和力士比賽相撲。之前曾經看過2000年野村家×茂山家版的,所以對於接下來大概會玩些什麼東西已經有些心裡準備。有些橋段在之前就玩過,像是倒立啦、69型的大車輪啦、翻滾啦、騎馬打杖啦等等,這次更因為有很多非狂言出身的新血成員加入,所以依照個人的特長,而新加入了更多新奇的原素融合在原本的劇情中,玩出很多更好玩的東西,例如打輸了裝成像死屍般的僵硬(這必須要非常驚人的腰力才做得到),或是すがぽん加入時的精彩的風吹玻璃默劇。

 除了比以前玩出更多的新鮮玩意兒以外,這次也衝著人數上的優勢,大玩數字的堆疊,將舞台上的每一個演員都做了充分的利用而達到最好的效果。例如從一開始挑戰者對力士的1對1,玩倒立、跳馬,接著3對1的輪流翻滾、4對1的騎馬打杖加俄羅斯跳、6對1時疊起了金字塔,而すがぽん沒有參與的那一天,竟然全體用力拍地板玩起了真人版的「紙相撲」!中間插了個我超愛的“裝病”段,就是月崎說了一句:「病気!」之後,就到處逃竄的不想不上場,爬來爬去的最後還爬到世田谷舞台特有的舞台兩翼上,讓大家追著他跑,把現場整體的歡樂氣氛帶到最高點之後,全體演員就接起了人龍,一路將舞台的範圍從台前一直延伸到台後,最後兩個小孩兒還拿起了長長的大旗朝著觀眾席,帶領全場觀眾大喊「ホーチャー」(又一句不知所云)幫台上的人加油!企圖把舞台又一整個往觀眾席延伸出去!最後,所有身在劇場的人,都成了戲的一份子!玩得超開心的!

唐語嗎?TEMPO!

 懂得日文,看這齣戲大概只能得到80分的滿足,但若是你懂得日語又懂得中文的話,看這齣戲才能得到滿點的樂趣。劇中中文台詞最多的大概就是幸雄飾演的通辞,「來人!」「瞭改瞭改…(了解了解)」「今洞瞭!(知道了)」「一背背~(預備)」雖然多只是單詞,但當我終於從那些奇怪的日文腔詞彙,聽出了中文的發音,心裡還是會覺得特別有親切感。但相較於聽懂了他們說中文的樂趣,真正讓我佩服不已的,是他們說台詞的節奏。像万作爸演的皇帝,除了在最後該皇帝上場打時,快打前又趕快喊停,說是護具:「你沒拿過來!」這句中文之外,有一半以上的台詞既不是日語也不是中文,奮力猜半天也是徒勞的不知所云,可是即使如此,單單是聽万作爸講出那一堆亂七八糟,但卻有著抑揚節奏的台詞,大家還是覺得十分好笑。可見,創造幽默的,或許不是語言本身,而是表達語言的節奏。其實語言的節奏正是狂言的特色,我想他們只是將狂言的技巧發揚光大罷了。不只是個人,整個團體所架構出的語言節奏也十分驚人,大家互相將語言這顆球毫無間隙而又有韻律的彼此傳球,精準互丟,幾乎完全沒有漏接而使球掉落地上而節奏大亂的情況發生。這使我對於他們能夠將混合了職業和業餘演員的團體,完全統一成一個獨特而整齊的存在佩服不已。

 當最後皇帝靠著神明的力量打贏了力士,終於覺得玩夠了而讓力士得以如願返鄉時,全體又恢復了一開場時的大陣杖,列隊依依不捨的送走相撲取り回日本。當全體同聲大喊:「再─見─再─見─,一─路─平安!」時,這樣的情景全完勾起了我內心同樣的離情依依,尤其是在28日看最後一場的時候,那聲聲的再見,就彷彿是舞台上的演員在對台下的我揮手。眼淚又掉下來了。我想,這就是斎的舞台所能發射出來的魅力,一個能讓我又哭又笑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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