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ite - 生活在三間四方

　單純的流汗、酸痛、疲累，日間負重行走，夜間席地而眠。

　一直想為自己規劃一個苦行式的旅行，感受在陌然的異地裡全然放開的純粹。
到南國朝聖是首選，但到北國凜冽，卻是夢想。倒不是想感受日不落，而是想徜徉在多彩的極光之下，順便看看身旁紅通通的真誠笑臉。

　這樣的夢想，Nicola完成了。電影，就是從一個執意的旅行開始出發。一對親密的兄弟，和一對打小一同長大的玩伴，四人約好要在大學學期結束時，同遊北極感受日不落的奇景。只是，這原本該是一個全然“哥兒們”的旅程，還沒出發便殺出個女孩，改變了旅行的路線，更改變了男生們的人生路線。很類似的開場，可是和《搖滾公路One Way Ticket to Mombasa》的旅程不同的是，這段旅程足足走了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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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國的美，撼動了Nicola的心；北國的單純，洗滌了他的靈；北國的熱情，差點讓Nicola流連忘返。感謝這趟旅行，提供了Nicola一生中所需用的所有面對生命難處的勇氣，使他在往後的人生中，得以無論身處在如何的困境當中，仍然會記得北國永不隱沒的陽光的溫暖。人生是何其美好。

　愛

　相對於Nicola，因為眼睜睜看著自己無力拯救Giorgia於精神病院的電擊虐待之中，對現實的無力感與憤怒頓時如燎原之火將Matteo吞沒殆盡。他毅然放棄了他和弟弟約定好的旅行，及被自己的固執個性搞得一塌糊塗的學業，跳上火車選擇了另一條路─警察── 一條讓自己更接近所謂“正義”的路。少了北國陽光的洗禮，Matteo對Giorgia的愛憐，改變了自己的人生，甚至是所有人的人生。

　而完成了旅程的Nicola，延續了他對Giorgia的疼惜，成為了一位精神科醫師，不但用他的愛，拯救了Giorgia，更用他無比的耐心，成為Giulia無悔的丈夫。在這部電影中，處處有愛的影子：對女兒的親情、對國家的熱血、對同胞的扶持、對病人的憐惜、對兄弟的不捨、對摯愛的掙扎、對好友的諒解。在聖經中，我得以看到愛的真諦，在這部電影中，我得以看到愛，用各種各樣的姿態實踐。

　特寫

　在這部電影中，大量使用直指人心的特寫鏡頭，使觀眾得以感同身受的與角色們糾結，一起感受對現實的無力抗拒、對環境的無奈、以及如伊底帕斯般的性格悲劇。Matteo對Giorgia這份愛雖然使他痛苦，但卻也讓他在選擇成為警察之後，輾轉有機會認識他在此生的摯愛──Mirella。在Mirella真誠無私的愛面前，他自殘形穢，在她彷彿可以看穿他心思的鏡頭前面，他偽裝自己成為他的弟弟。回應他的愛，Mirella就算在失去Matteo之後，仍為他生下Angelo。Angelo延續了Matteo身為兒子的孝心，使得Matteo的母親得以在孫子的陪伴之下安詳終老；Angelo同時也延續了Matteo的生命，幫助他完成他未完成的人生旅程。經上說：「我們曉得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羅8:28）」一連串的苦難環環相扣，最後，卻扣出美好的結局。誰說苦難的發生就一定是悲劇，它很有可能是上帝將要賜給你，更美好的禮物的前奏曲。

　門

　「因為凡求的，就得著；尋找的，就尋見；叩門的，就給他開門。（太7:8）」

　最令我震撼的，竟然是門在這部電影中的地位。Nicola撫著他家的大門，痛悔自己兩次都讓自己最愛的人走出家門，而沒有盡全力阻止，第一次導致Giulia陷入無法自救的愛國泥沼裡，使得孩子從小失去母親，也使他差點失去好友；第二次更導致他永遠失去哥哥，來不及完成約定好的旅程，來不及說愛他。看著Nicola撫門而泣，自己的心也跟著糾結起來。耶穌說：「我就是門；凡從我進來的，必要得救，並且必要入，必要出，也必要找著草場。（約10:9）」當同伴遇到難題，該是開門並雙手擁抱、接納他的難處，而不是將他向外推出，掩門不見。但Giulia的執意走向革命，和Matteo的定意走向死亡，或許都不是百般不願開門的Nicola所能攔阻的。拒絕願意為你打開心門幫助你的人的恩惠，常常都是悲劇的開始。幸好最終，親情戰勝了一切，女兒重新在門前，接納了多年不見，但傷痕累累的Giulia。就好比我們的主，無論我們多麼恣意妄為，最終仍會為我們開門，接納受創的我們到祂懷中。

　終點

　六小時的長度，一直是這部電影的主要話題，而義大利式的寫實風格，也很容易讓人忽略它內斂的澎湃激情。心中只暗自希望這樣的長度夠長，長到能將電影的深度和細膩碰觸到觀眾的心弦，而不會淪於如《創世紀Russian Ark》一般，一鏡到底的光芒蓋過了電影所表達的藝術成就。活得長久的人生，並不能減弱它由始至終的精彩；走得長久的旅行，也並不能減弱它過程點滴的感動。「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林前13:4）」，愛的最高境界，正是“恆久”、正是“忍耐”，從1966年開始的旅程，最後，一直到21世紀，才由Angelo再度踏上，這段當初他的父親Matteo承諾，卻始終未完成的旅行。Angelo雖然從沒能見過他的父親，但藉著他的雙腿，讓他的父親走過Nicola四十年前踏過的北國塵土；藉著他的雙眼，讓他的父親看到Nicola四十年前看到的北國美麗。只是這次，不再是如同當年只有Nicola一個人孤身上路，Angelo身旁有他的妻子，Matteo則和Nicola同遊。因為忍耐，Nicola找回Giulia失喪的心；因為愛，陽光依舊不落，生命不再孤單。一同見證了因為愛，人生果然充滿了美好！

〔 2005.12.29 基督教論壇報 〕